作者:徐禎 身披麻袋,灰頭土臉,頭發上掛著稀碎的爛菜葉。 但鏡頭落在她身上,爛菜葉也成了翡翠簪。 劉亦菲出演的《夢華錄》,在豆瓣上上開分8.3,一路跌蕩著上升到8.8。 二十萬觀眾下場,給它打出2022年國產古裝劇的最高分。 《夢華錄》很好, 以往打著“大女主”名號的偶像劇, 女角色大多都是高塔里的公主,癡心地等待一位男性的拯救。 而《夢華錄》讓女角色們的行動落地。 女角色們合作開茶館,花樣攬客,積極搞錢。 靠男人?不存在的。 女性互助的態度,在細節里體現得淋漓盡致。 《夢華錄》的女主角趙盼兒,是錢塘的烹茶名家,她有兩個好姐妹: 一個是彈得一手好琵琶宋引章,另一個是做得一手好果子的孫三娘。 宋引章識人不清,打算和一個認識十五天的男人閃婚。 趙盼兒從詩詞歌賦、品茶習慣、衣物熏香等幾個方面, 毫不留情地拆穿男方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的人。 戀愛腦末期的宋引章一意孤行,還是被渣男騙婚。 入夜后,她被綁在后院里, 拖著快被打斷的腿,像一條狗一樣,毫無尊嚴地倒在地上。 渣男托著剩飯來逗她,碗都到了她的嘴邊, 繞了一圈,逗狗一樣又收回去了。 趙盼兒聽到宋引章的慘狀,沒有半刻猶豫,星夜趕到宋引章的身邊。 安慰她,開解她,為她想辦法。 宋引章是樂伎,趙盼兒曾經是樂伎。 她們深刻地共情彼此的苦難。 所以在宋引章深陷泥沼的時候,趙盼兒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。 趙盼兒,看得見女性的艱難,也看得見女性的價值。 孫三娘被丈夫休棄,投江自盡,漂浮中被盼兒救下。 “我十月懷胎的兒子,不喜歡我,他成了別人的兒子了。” 孫三娘嚎啕大哭。 “你叫孫三娘,又不只叫傅子方他娘。你為人仗義和善、做的一手好果子、好菜、好湯水。” 趙盼兒讓朋友知道, 不必成為誰的附庸,女性可以為自己而活。 后來,趙盼兒被迂腐的書生糾纏,三娘擼起袖子,沖出來就把對方丟進水里。 這個小片段,引來網上叫好聲一片。 大家為三娘叫好,也為編劇叫好。 女性之間,從來不止依附男性,也不止勾心斗角的塑料情誼。 趙盼兒和好友們在東京闖蕩的經歷,讓許多在大城市里拼搏的女孩子看到自己的影子。 她們知道,靠山山會倒,靠人人會跑。 女孩子們,還是要握住自己命運的脈搏。 在職場闖蕩的她們,面對挫折,就咬著牙分析錯在哪里。 她們也會因為別人的批評而失望,但在和朋友傾訴過后,她們還是會抹干眼淚,繼續戰斗。 “女性之間的友誼——互相扶持,互相欣賞,這是讓我們得以生存下去的重要力量。” 編劇張巍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坦言,這是《夢華錄》最想傳達的理念。 女性互助的光芒,不僅在戲內,也在戲外。 三娘把書生丟下水引來叫好一片, 這不僅和劇情有關,也和演員本身的經歷有關。 飾演孫三娘的柳巖,曾經差點被丟進水里。 當年,她滿心歡喜地穿著抹胸輕紗去當伴娘。 但一眾伴郎卻拖起柳巖的手腳,要把她扔進泳池。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她嚇得花容驟變、失聲尖叫。 在伴郎團調笑起哄的包圍下, 同為伴娘的賈玲,四兩撥千斤,一邊擋在柳巖身前,一邊高喊著: “這事好解決,給紅包,給紅包,一人給一個紅包。” 在男性圍觀、嘲笑,甚至于謾罵的情況下, 是女性一次又一次站出來幫助女性解圍。 端午節的時候,有女性游客登上佛山的龍船拍照,在社交平臺上頓時引起軒然大波。 有不少男性站出來說, “女性就是不能上龍舟的,這是傳統”。 但也有女性駁斥, “當年租界建筑,也有華人與狗不得入內傳統。” 眾所周知,華人與狗不許入內,是一種明晃晃的歧視。 女性不許上龍舟,就扯來傳統大旗遮羞。 憤怒的女性扯下了這塊遮羞布,讓歧視在大眾面前裸奔。 在女性們為了自己的權利,據理力爭的時候,男性在哪里? 他們隱形了。 甚至于,他們理所當然地承認了“女人不上龍船”的傳統是“正確”的。 這時候,每一個敢于站出來,勇于互助的女性,都是在和歧視抗爭。 “女性之間的情誼是她們團結起來對抗父權文化,顛覆男權話語,建立女性身份的武器”。 女性互助,并不是某一個國家的現象。 從發達國家到發展中國家, 從線上到線下, 不同年齡,不同階級的女孩子,都在攜手同心,為創造一個更加平等的環境而努力。 “對公平正義的共同追求”,是女性互助的精神基礎。 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,女性們逐漸意識到, 性別是先天的,也是社會后天養成的。 男性常被賦予積極、統治、支配等特質,而女性則常被賦予消極、被統治、被支配的特質。 日本社會學家,上野千鶴子曾經提過, 東亞社會之中,男性對女性的占有被看成是理所當然的,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屬品。 同時,社會的規訓會讓部分女性認為,女性之間只能有傾軋、競爭、互相傷害,讓她們成為男權社會的有力維系者。 在普遍更看重男性的社會上,只有生理性別和社會性別一致的女性,才更加能夠理解,女性在社會上遭遇的歧視和疼痛,所處困境的無助和迷茫。 女性的互助,是個體對個體的推動,也是個體對群體的命運影響。 6月7日,凌晨5點。 張桂梅打開了華坪女高的燈,用喇叭叫醒即將高考的學生,把她們送去高考的考場。 連續12年,她每年都堅持送考,無論風雨,她都不曾缺席過學生的高考。 辦學14年,張桂梅讓將近兩千個學生參加高考,走出大山。 在最開始,缺乏辦學資金,她向昆明的企業尋求資助。 企業領導叫保安來趕人,保安也趕不走她,便放狗咬。 褲腿被狗撕破了,腿腳也被狗咬傷了。 疲憊的她坐在街頭睡去, 醒來已經入夜,有萬家燈火亮起。 而不理解的人,依然笑她: “要辦一所免費女子中學?你是不是神經病?” 現在,65歲的張桂梅疾病纏身,走路都要靠人攙扶,但她依舊沒有忘記她的初心。 要讓女孩子受教育,走出大山。 受過教育的女孩子,能改變自己的命運,能終結一個家庭的貧困。 她可以影響下一代,甚至影響再下一代。 “要解決偏遠山區的貧困問題,必須從提升婦女素質入手”。 張桂梅這樣告訴自己。 14年,張校長走過11萬公里的山路。 摔斷過腿,摔斷過肋骨, 在路上暈倒過,在途中發過高燒…… 她卻始終堅持,推開一個個學生的門: “高中就上我那讀,全部我來負責,你不要有后顧之憂,啥事沒有。” 女性互助的光芒,在山間熠熠生輝。 走出大山的女性開啟了生命的無數種可能: 她們有的成為了警察,有的成為了律師,有的效仿張桂梅,成為了一個山區老師。 呂朝麗,女高招收的第一屆學生。 她畢業之后成為了一名人民警察,每個月固定郵寄500元回高中,資助她的學妹。 呂朝麗和她的學妹們或許素未謀面,但她們為彼此架起了一座座彼此溝通,彼此幫助的橋梁。 在深刻互相理解的基礎上,女性提出的幫助往往能夠幫到更關鍵的地方。 這是女性互助的原因, 也是女性互助的力量。 Girls help girls. 這是一句溫暖的話。 也是讓女性團結起來,對抗社會偏見,去爭取更多公平的一句話。 參考資料: 1.《"燃燈"校長張桂梅:把"教育改變女孩人生"堅守到底》,《中國婦女報》(2020.9.15) 2.《厭女的社會里,女性如何互助?| 林奕含逝世四周年》,鳳凰網文化 3.《厭女》,上野千鶴子(日本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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